| 黎明前的黑夜,充满了迷茫和恐怖,使人不免窒息之感;此刻,乔达摩结跏趺坐 于菩提树下,身心纹风不动,意念沉浸空灵;远离了任何的起心动念的情识作用。 大地尽在沉寂中—— 蓦然间东方透露出一点光亮,由微弱而明朗,由小而大;像人的心念电转于迷 茫,整个漆黑的夜空,为光亮所布;逐渐地,那颗神秘的启明星,暴射出万丈光芒: 蓝天袒露,缀着白色的云丝。 黑夜遁形,东山之上升起旭日的豪华。
乔达摩启开慈目,心念顿然清净,意识中涌现出道的觉悟,禁不住脱口而说:
哦!法尔如是!
他发现了大事因缘的法则。 于是,他起身下座,走向原有的众生世界,宣说觉悟后那些圆满的智慧结晶。 有一天,他集合大众在灵山会上升座说法,手里拈着一支某陀利花以示众,嘴 里却不发一言半语:与会的大众,一个个茫然不知所措,此刻,惟独摩诃迦叶发出 会心的微笑……。
黎明前的黑夜。 拈花微笑。
一抹灵光透宇寰,体取了些什么?有会勘验内含的么?
乔达摩脱胎换骨。 大迦叶受法薪传。
如何?点着了的!百丈门风,颇有注释,且听古灵唱道,曰: “灵光独耀,迥脱根尘,体露真常,不拘文字;心性无染,本自圆成,但离妄缘, 即如如佛。” 体:梵语驮都,凡物性不变而为差别支分所依之根本,皆谓之体性;如人的五根 为差别支分,所依之根本则为阿赖耶识。 验:就是证,契合于所缘之真谛;也就是缘起相应之谓,或曰己情契实,如法觉 知;缘本摄受正法,证人悟理,并经勘验无缺者。 禅的体验:乃是一种行解相应、开启自性而得证悟的功德;其进行方法,不外 “疑、思、悟”三个层面,为简述概念,兹分条例举于后: 禅疑——于事理之见,生起犹疑情绪;但不同于疑惑,为其驱役而不能自己。于 禅法过程中,不随境所转,不人云亦云,因而发生疑情,也就是置身心于参悟的真 际,施行解意念相应的觉境,力图突破世俗的樊笼,而创造逾越超脱的新境界。例如 赵州狗子的公案:
“狗于还有佛性也无?云:无。”
宋代慧开无门禅师曾作评唱:
“将三十六关节,八万四千毫窍,通身起个疑团,参个无字,昼夜提撕;莫作虚 无会,莫作有无会,如吞了个热铁丸相似,吐又吐不出,荡尽从前恶知恶觉,久久纯 熟,自然内外打成一片。” 一个“无”字,思虑狗子佛性的究竟,标出莫在相对中找破绽;其主旨在如何发 生疑情,抓住刹那间的绝对。尤其要注意的不是“枯木逢春”的妄想,而是秋去,冬 过,春来的生意盎然;如何守望心念中的“嫩苗”突起,展现一个完全的有着破裂即 注的消息。 禅思一令心造作为性,于善等役心为业;不是胡思乱想,不是痴心妄想,以“正 受三昧”为基础,以庄严清净为前提,所以,古德有“思量即乖”的告诫,因为忖思 计量,总在相对的世法中打转;是故,谛审静虑,舍却自我意识,才能赢得察觉之 妙,便是为此宣告胜败优劣的号令。例如: 一日,世尊升座;文殊白槌云: “谛观法王法,法王法如是。” 世尊便下座。
雪窦曾颂道:
列圣丛中作者知 法王法令不如斯 会中若有仙陀客 何必文殊下一槌
谛观之道,不免直觉感受的偏差,欲识“法如是”,相应于静虑中暴发出的一 点火花;就像是火石电极的击点,燃烧在契合的触及;禅思,不是时距中的延长, 而是触点的刹那相应。因此,笔者有句云:
操琴弄弦一曲多 识得音韵何须拔 别伤纤指懒伤神 透得天籁会始真 含羞,带笑,却情;怎也不见眼泪。
触着了么?那蓦显即逝的焦点,才是自性中的真情流露;因此,现代歌词里有 “东山飘雨西山晴”的句子,却有谁知晓这词句的思源,来自无门禅师的“南山 起云,北山下雨”?!这就是思路中焦点触及的把握,但也要认清那不是禅思中的 火花!就像是气象学上的名词,用来戏谑情绪不稳定的女性,都不是智慧的流露。 禅悟——智障因无明,如人之昏睡,灵明当前,佛慧即现;如大圆镜悬起, 顿地大悟,诸障悉皆消灭。禅行者的悟,自事理相识之疑,人谛审观察之妙;于 其间,忽视了,当面错过,抓住了,佛即是汝。譬如洞山答僧之问:
“寒暑到来,如何回避?” “何不向无寒暑处去?” “如何是无寒暑处?” “寒时寒杀阉黎,热时热杀阉黎!”
为此,笔者曾于拙作《休庵禅案》一书中有如下的语句: “日中行,月中行,为的是欲探寒暑么?走赤道,入两极,为的是欲探寒暑 么?履薄冰,心寒身发汗;游剑刃,心热身颤抖!” 察觉其中玄奥,得疑之思之,触着而生火花,才能顿地大悟;如是,方始抖 露自性中的如如胜境!不过,所悟之境,切记果实的成熟性,不是意念中所生的情 识作用,却也未离佛法中所涵盖的体用相境;因为,心法之妙,少不了五蕴的清 净作用!故说:
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 色不异空 空不异色 受想行识 亦复如是 悟、着及;思、着忌;疑、着已!
体验了一些什么?说不如做,修方能有证;证了,才会展现体验的内含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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