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我有一种想法:一个人可以用这种方式愉快地度过一生——让他在某一天读一页充满诗意的诗,或是精练的散文,让他带着它去散步,去沉思,去反复思考,去领会,去据以预言未来,进入梦想,直到它变得陈旧乏味为止。可是到什么时候,它才能使人感到陈旧乏味呢?这是永远不会的。 人在智力上达到某种成熟阶段之后,任何一个崇高绝俗的片段都会变成他超凡人圣的起点。这“构思的旅程”是多么幸福啊,勤勉的闲散又是多么美好!在沙发上睡一小觉妨碍不了它,在草地上打个盹儿引来仙界的指点:小儿的呀呀学语帮它长上翅膀,中年人的谈心使它获得振翅起飞的力量,一个曲调引导它到“岛屿的隐蔽一角”去,树叶飒飒作响,它就能“环绕地球一周”。 粗略地阅读几本尊贵的书,并不意味着对它们著者的不敬——因为比起大作品仅仅是默然存在就对善良品德产生的巨大益处来说,入所能给与人的荣誉原是微不足道的。记忆不该被称做知识。许多有独创见解的人不这样想——这些人只是为习俗所误而已。 据我看来,几乎人人都可以像蜘蛛那样,从体内吐出丝来结成自己的空中城堡——它开始工作时只利用了树叶和树枝的几个尖端,竟使空中布满了美丽的迂回线路。 入也应该满足于用同样稀少的几个尖端去粘住他灵魂的精细的蛛丝,进而纺织出一幅空中的挂毡来——这幅挂毡在他灵魂的眼睛看来充满了象征,充满了他的心灵触觉所能感到的温柔,充满了供它漫游的空间,充满了供他享受的万物。但是人们的心灵是如此互不相同,而且走着如此个别的道路,以致在这种情形下,起初看来几个人之间不可能有共同的趣味和同伴,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:许多心灵各自向相反的方向出发,途中来来往往,在无数点上交臂而过,最后竟又重聚在旅途的终点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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